古典小说->孽海花 清. 曾朴

罪案,那么全世界人没一个不该杀!花子不是耶稣,不能独自强逼她替全人类受惨刑!花子没有可杀的罪,在我更没有杀她的理。我为什么要酒醉呢?冲动呢?明知故犯的去冒险呢?无爱恋而对女性纵欲,便是蹂躏女权,传染就是报应!人家先向你报了仇,你如何再有向人报仇的权?”清之介想到这里,只好没精打采地倒拖了佩刀,踅回自己房里,把刀一丢,倒在地铺上,把被窝蒙了头,心上好象火一般的烧炙,知道仇是报不成,恨是消不了,看着人生真要不得,自己这样的人生更是要不得!病痛的袭击,没处逃避;经济的压迫,没法推开;讥笑的耻辱,无从洗涤;憎厌的丑恶,无可遮盖。想来想去,很坚决地下了结论:自己只有一条路可走,只有一个法子可以解脱一切的苦。什么路?什么法子?就是自杀!那么马上就下手吗?他想:还不能,只因他和兄弟六之介是很友爱的,还想见他一面,嘱咐他几句话,等到明晚再干还不迟。当夜清之介搅扰了一整夜,没有合过眼,好容易巴到天明,慌忙起来盥洗了,就奔到六之介的寓所。那时六之介还没起,被他闯进去叫了起来,六之介倒吃惊似地问道:“哥哥,只怕天不早了罢?我真睡糊涂了!”说着,看了看手表道:“呀,还不到七点钟呢!哥哥,什么事?老早的跑来!”忽然映着斜射的太阳光,见清之介死白的脸色,蹙着眉,垂着头,有气没力地倒在一张藤躺椅上,只不开口,心里吓了一跳,连连问道:“你怎么?你怎么?”清之介没见兄弟之前,预备了许多话要说。谁知一见面,喉间好象有什么鲠住似的,一句话也挣不出来。等了好半天,被六之介逼得无可如何,才吞吞吐吐把昨夜的事说了出来。原定的计划,想把自杀一节瞒过。谁知临说时,舌头不听你意志的使唤,顺着口全淌了出来。六之介听完,立刻板了脸,发表他的意见道:“死倒没有什么关系。不过哥哥自杀的目的,做兄弟的实在不懂!怕人家讥笑吗?我眼睛里就没有看见过什么人!怕人家憎厌我吗?我先憎厌别人的亲近我!怕痛苦吗?这一点病的痛苦都熬不住,如何算得武士道的日本人!自杀是我赞美的,象哥哥这样的自杀,是盲目的自杀,否则便是疯狂的自杀。我的眼,只看前面,前面有路走,还有很阔大的路,我决不自杀。”清之介被六之介这一套的演说倒堵住了口。当下六之介拉了他哥哥同到一家咖啡馆里,吃了早餐,后来又送他回戏院,劝慰了一番,晚间又陪他同睡,监视着。直到清之介说明不再起自杀的念头,六之介方放心回了自己的寓。
  过了些时,六之介不见哥哥来,终有些牵挂,偷个空儿,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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