古典小说->孽海花 清. 曾朴
探的大险。花子知道他的意思,有时去劝慰,令兄不是骂便是打,但花子一点不怨,反处处留心令兄的动作。令兄充侦探的事,竟被她探明白了,所以令兄动身到支那,她也暗地跟去。在先,令兄一点不知道,到了天津,还是她自己投到,跪在令兄身边,说明她的跟来并不来求爱,是来求死。不愿做同情,只愿做同志。凡可以帮助的,水里火里都去。令兄只得容受了。后来令兄做的事,她都预闻。令兄先探明了这些地图共有两份,一份存在威毅伯衙门里,一份却在丁雨汀公馆。督署禁卫森严,无隙可乘,只好决定向丁公馆下手。令兄又打听得这些图,向来放在签押房公事桌抽屉里,丁雨汀出门后,签押房牢牢锁闭,家里的一切钥匙,却都交给一个最信任的老总管丁成掌管,丁成就住在那签押房的耳房里监守着。那耳房的院子,只隔一座墙,外面便是马路横头的荒僻死衖。这种情形令兄都记在肚里,可还没有入脚处。恰好令兄有两种特长,便是他成功之母:一是在戏院里学会了很纯熟的支那话,一是欢喜喝酒。不想丁成也是个酒鬼,没一天不到三不管一爿小酒店里去买醉。令兄晓得了,就借这一点做了两人认识的媒介,渐渐地交谈了,渐渐地合伙了。不上十天,成了酒友,不但天天替他会钞付帐,而且时时给他送东送西,做得十分的殷勤亲密。丁成虽是个算小爱恭维的人,倒也有些过意不去,有一天,忽然来约他道:‘我有一坛“女儿红”,今晚为你开了,请你到公馆来,在我房间里咱们较一较酒量,喝个畅。’令兄暗忖机会来了,当下满口应承。临赴约之前,却私下嘱咐花子,三更时分,叫她到死衖里去等,彼此掷石子为号,便来接受盗到的东西,立刻拿回寓所。令兄那夜在丁公馆里,果真把丁成灌得烂醉,果真在他身上偷到钥匙,开了签押房和抽屉,果真把地图盗到了手,包好结上一块石头,丢出墙外,果真花子接到,拿回了寓,令兄还在丁公馆里,和丁成同榻宿了一宵,平平安安地回来。令兄看着这一套图虽然盗出来,但尺寸很大,纸张又硬又厚,总、分图不下三十张,路上如何藏匿,决逃不过侦查的眼目。苦思力索了半天,想出一个办法,先尽着两日夜的工夫,把最薄的软绵纸套画了三件总图,郑重交给花子,嘱她另找个地方去住,把图纸缝在衣裤里,等自己走后两三天再走。自己没事,多一副本也好;若出了事,还有这第二次的希望。自己决带全份的正图,定做了一只夹底木箱,把图放在夹层里,外面却装了一箱书。计议已定,令兄第三天在天津出发。可怜就在这一天,在轮船码头竟被稽查员查获,送到督署,立刻枪毙