古典小说->歧路灯
且说惠观民见兄弟病了,大加着急,每日必到城中探望。
滑氏还天天吵嚷要分。惠养民顺手牵羊,也不能再为扎挣,就病中糊糊涂涂也说个分字,话却不甚分明。惠观民怕滑氏吵闹,添了胞弟病势,十分没有法了,应道:“第二的,你只管养你的玻只要你的病好了,就分了也罢。”回到路上,却泪如泉涌不止。
这是惠养民终日口谈理学,公然冒了圣人之称,只因娶了这个再醮老婆,暗中调唆,明处吵嚷,一旦得了羞病,弄得身败名裂,人伦上撤了座位。
此时正当三月尽间,谭家欲再延师长,现有惠养民未去,况且滑氏又不肯回乡。直到五月端阳,要完束金节仪,算了粮饭油盐钱,谭家送了角黍,滑氏又看了冰梅,方辞别王氏而去。
自惠养民病后,谭绍闻自己一个人,在碧草轩上独写独诵。
忽一日,只见一个人猛的进了轩中,走到绍闻座前,作了一揖,双膝跪下,说道:“救我!救我!”谭绍闻慌道:“起来咱商量,须是拣我能的。”那人道:“不难。”此人是谁?待再一回叙明。
有诗赞韩节妇之贤:
嫠妇堪嗟作未亡,市棺此日出内藏。
到今缕述真情事,犹觉笔端别样香。
又咏韩、滑相连云:
贞媛悍妇本薰莸,何故联编未即休?
说与深闺啼共笑,人间一部女春秋。
第四十二回 兔儿丝告乏得银惠 没星秤现身说赌因
却说谭绍闻正在碧草轩上看书,一人进门跪下求救。此人是谁?乃是姓夏名鼎表字逢若,外号兔儿丝者是也。绍闻忙搀道:“起来,起来。”夏鼎道:“须你承许下,我才起来。”
绍闻道:“你不起来,我也跪下,也不承许你。”夏鼎只得起来,又为了礼,坐下叙话。
绍闻道:“你到底是啥事呢?”夏鼎道:“说起来话长,截近说了罢。这一年,因你立志读书,我也不便相近。盛大哥公子性儿,也不大理人。东门内王贤弟,只顾他的生意,我也不好干动他。实对你说,我为你的官事,是挨过板子的人,人也都不器重了。家下几口人无法过活,那‘首阳山’。我也曾携眷走了几次。只因本街祝先生,是我自幼拜的蒙师,昨年选了河北胙城县副学。我再三央张绳祖去茶叶店赊了八两银茶叶,向河北打个抽丰。一来祝先生是新任,二来这个老先生也是老实人,除了盐、当店,以及城内好近官的绅衿,把茶叶撒了一少半儿,下余一多半,无处出脱。我没法儿,少不的每日结识门斗、学书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