古典小说->歧路灯

心中何以克安?况咱丹徒一族,半城士大夫,岂不心里添个闷账?我看着,该把篑初、用威写在你的名子底下,用威写‘继嫡母巫氏出’,篑初注‘生母某氏’,圣人云‘必也正名乎’,圣人如神龙变化,万不迂阔。”

  绍闻领命出衙,回家先省视了母亲。问了冰梅出身,进署禀道:“幸奉兄大人命,问了一个明白。篑初生母,原是一个世宦后裔。据他说,他是江南人,不记的什么县。他父亲是一个荫生,不能知他祖上是什么大官。他小时只知他家姓赵,他祖与内官儿争气,惹下正德皇上,打了一顿棍,又杀了。他奶奶与他母亲,还要发落什么司,说是怪不好。连他也解送京城。

  走到半路,奶奶与母亲自尽,他母舅是个秀才,他记的叫葛子淹,跟着送京。婆媳既然自尽,他舅只叫他哭妗子。来了一个官,三绺长髯,他记的像戏台忠臣样儿,说既是赵姓外甥女,那得送入北京。他舅才领他走开。到背地里,引着他说:‘与那三绺胡子官多磕些头。’他舅只是哭。奔到河南省城,自己只假说姓刘。因无盘费,又不敢带他回南边,把衣服卖的吃荆他舅对人说,是赌博输了,人就叫他舅是槅子眼。把他寄在薛媒婆家,转卖到咱家。他舅分手时哭着说,万万不可提前事,露出一个字来,就不得活了。所以他在咱家多年,没人问他,他也不敢说。今日说时,兀自哭个不了。”绍衣道:“与闱宦争气惹出大祸,必然是个正直君子。他这舅曲全甥女名节,费尽苦心,也算个有本领的人。奶奶、母亲自缢,可谓节烈。只可惜那三髯官儿不知名子,他能顺水推舟,开笼放鸟,吾知此公子孙必然发旺。贤弟一问,万善俱备。怪道篑初才识卓越,器字谦和,咱家鸿胪派定长发其样。为兄的还要一与灵宝爷、孝廉公叩喜。”

  正说话时,报镇江家眷船已到商水县周家口,沿河州县送下程、办纤夫,传牌已到朱仙镇。镇上官员催点拉纤夫一百五十名,预备伺候。飞马走报辕门,传宣官说,大船到周家口换小船,好进汴水。绍衣道:“这接嫂太太,须得贤弟引梅克仁去。自古叔嫂无服,何敢以琴瑟累埙箎。但此番来送家口,不知是丹徒那一个。这些属员必是接的。料送家口人必是侄辈之平常者,何能应答?况薛家姑太太,赶旧亲是姊妹,论新亲则贤弟与甥女有翁媳之分,是以兄弟而照应姐姐,以父母而照应儿女,于情为切,于理即为宜。贤弟等再有从周家口到朱仙镇报时,吩咐大轿十乘,连丫头养娘都有了。镇上必有备就的公馆,贤弟与梅克仁先到公馆里等候。舍舟而陆,早晨起身,傍午可以进城。”

  果然又一日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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