古典小说->怡情佚史
,兰桨咿哑,极其干净。到了岸边,仔细一看,那荡桨的可不就是琴言。子玉叫道:“玉侬从那里来?”只见琴言拭一拭泪,将船拢了岸,子玉上了船,却又不见了云儿。子玉模模糊糊的问道:“云儿呢?”琴言道:“他又到前面去了。”子玉听琴言讲道:“一月之别,令人想死,你看我的眼睛都哭肿了,你倒绝不想着我。你那首词我将他烧了灰,吞在肚里,变了一肚子眼泪,哭也哭不出来。”子玉道:“可不是?你那上车时,我眼前一阵乌黑,倒像坐在你的车沿上,同了你去。后来你把我推下来,我像跌醒似的,回去了,病了十几天,怎么说我不想着你呢?”琴言道:“你怎么能到此地来?隔了二千五六百里路呢。”子玉道:“方才云儿同我来的,我觉也不甚远,一出大门,便到这里。”琴言一面荡桨,一手搭在子玉膝上,说道:“我如今恨你,我作了东流水,你作了西流水,接不到一处来。”子玉尚未回言,只见琴言袅袅婷婷的站起来,坐在子玉怀里,一手勾了子玉的肩。子玉甚觉不安,要扶他起来,忽然不是琴言,变了一个十七八岁女郎,高鬟滴翠,秋水无尘,面粉口脂,芬芳竟体。子玉大惊,要推他起来,却两手无力,一身瘫软,只好怔怔的看着他。听得那女郎低低说道:“良宵风月,千里姻缘。妾家不远,长板桥头,青楼第二门便是。君如不弃,愿订绸缪。”子玉大骇,心跳了一会,说:“桑中陌上,素所未经,此言何其轻出,一入人耳,力不能拔。知卿虽是戏言,但仆不愿闻此。”急欲起身离坐,被那女郎挽住,□□的笑道:“世间有此呆郎,是何腐见,踽踽凉凉,一至于此。但君拳拳于杜玉侬,非为色耶?男女相悦,天经地义,君何以胶柱之性,作刻舟之想。且两人凿枘,情何以生?你若非好色之心,你且将爱玉侬的心说出来。君虽口具雌黄,想难文饰。若以貌论,你看杜玉侬及我么?如今是泪眼将枯,面黄于蜡,憔悴欲死,劝你不必假惺惺,弃了他罢。”
把子玉一把搂紧。子玉大窘,只得叫道:“云儿快来!”那女郎又道:“呆郎,你叫什么?难道天下有女子调戏人的么?”子玉道:“你将何为?”那女郎道:“我也不过怜才爱貌的心,君固男子,岂无能为事耶?”子玉越急。正在无法,只见一个船拢将过来,船窗相对。却见琴言坐在舱里,吟他的《金缕曲》,凄惋欲泣。
子玉叫道:“玉侬救我!”那女郎发起怒来,将他一推,狠狠的骂了一句,道:“世间有此措大,令人气忿欲死!”子玉见两船相并,便从船舱里跨了过去。一见琴言,喜不可言,但仔细看他,果然是泪眼将枯,面黄于蜡