古典小说->聊斋志异 卷1至4

前愆,必贻后悔!”自此鬼患遂绝,渊亦寻干。

泥鬼

余乡唐太史济武,数岁时,有表亲某相携戏寺中。太史童年磊落,胆即最豪,见庑中泥
鬼睁琉璃眼,甚光而巨,爱之,阴以指抉取,怀之而归。既抵家,某暴病不语;移时忽起,
厉声曰:“何故掘吾睛!”噪叫不休。众莫之知,太史始言所作。家人乃祝曰:“童子无
知,戏伤尊目,行奉还也。”乃大言曰:“如此,我便当去。”言讫仆地遂绝,良久而苏。
问其所言,茫不自觉。乃送睛仍安鬼眶中。
异史氏曰:“登堂索睛,土偶何其灵也。顾太史抉睛,而何以迁怒于同游?盖以玉堂之
贵,而且至性觥觥,观其上书北阙,拂袖南山,神且惮之,而况鬼乎?”

梦别

王春李先生之祖,与先叔祖玉田公交最好。一夜梦公至其家,黯然相语。问:“何
来?”曰:“仆将长往,故与君来别耳。”问:“何之?”曰:“远矣。”遂出。送至谷
中,见石壁有裂罅,便拱手作别,以背向罅,逡巡倒行而入,呼之不应,因而惊寐。及明以
告太公敬一,且使备吊具,曰:“玉田公捐舍矣!”太公请先探之,信而后吊之。不听,竟
以素服往,至门则提幡挂矣。呜呼!古人于友,其死生相信如此,丧舆待巨卿而行,岂妄哉!

犬灯

韩光禄大千之仆夜宿厦间,见楼上有灯如明星,未几,荧荧飘落,及地化为犬。睨之,
转舍后去,急起潜尾之,入院中化为女子。心知其狐,还卧故所。俄女子自后来,仆佯寐以
观其变。女俯而撼之,仆伪作醒状,问其为谁,女不答。仆曰:“楼上灯光非子也耶?”女
曰:“既知之,何问焉?”遂共宿之。昼别宵会以为常。
主人知之,使二人夹仆卧,二人既醒,则身卧床下,亦不觉堕自何时。主人益怒,谓仆
曰:“来时,当捉之来;不然则有鞭楚!”仆不敢言,诺而退,因念捉之难,不捉惧罪,展
转无策。忽忆女子一小红衫密着其体,未肯暂脱,必其要害,执此可以胁之。夜来女至,
问:“主人嘱汝捉我乎?”曰:“良有之。但我两人情好,何肯此为?”及寝,阴掬其衫,
女急啼,力脱而去。从此遂绝。后仆自他方归,遥见女子坐道周,至前则举袖障面。仆下骑
呼曰:“何作此态?”女乃起握手曰:“我谓子已忘旧好矣。既恋恋有故人意。情尚可原。
前事出于主命,亦不汝怪也。但缘分已尽,今设小酌,请入为别。”时秋初,高梁正茂。女
携与俱入,则中有巨第。系马而入,厅堂中酒肴已列。甫坐,群婢行炙。日将暮,仆有事欲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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